大哥从兜里掏出来半包烟，给人递过去一根儿。
等给自己的点上了，舒舒服服的吐了一圈被哈气包裹的烟雾以后，才又继续说道：“那哪能呢？这老头儿啊就是没眼光，抻着拽着的、惦记的都是眼前那点儿蝇头小利，到头来可不就是捡了芝麻丢西瓜嘛？”
“这种一锤子买卖做久了，谁还不知道他是个啥人呢？但凡是在咱们这一片儿多买两回菜的人，都绝对没有再光顾他家第二回的！就算有那个心大的，还能再来个第二回第三回，可这老梁头儿不讲究，坑人家第一次，还坑人第二次，第三次也是绝不手软、毫不在意……”
大哥说着说着自个儿就笑了起来：“那谁也不能是傻子对不对？吃了一回亏、上了两回当，等第三回的时候，你还跟我来这一套，我不过来给你摊子掀了那都是我脾气好，习惯了忍气吞声、习惯了退一步海阔天空、习惯了有啥委屈事儿都打掉牙往自个儿肚子里咽……但绝对没有第四回，你说对不？”
梁知点了点头，磕打了下烟灰：“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做生意想要做好，想要做大做强做长久，还是得讲良心……”
他笑着恭维了人一句：“就得是大哥你这样敞亮的才行！”
谁还能不愿意听好话呢？
大哥被他捧了这么一句，手上还谦虚着摆了摆让他别这么说，脸上却已经是笑开了花儿：“我也就是做做自己本分内的事儿而已。”
梁知顺着人的话又恭维了几句，引得大哥哈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恨不能传出二里地。
大哥心情漂亮，便又跟梁知说了不少的、这条街上的八卦。
说的最多的，也还是卖酸菜这老头儿的。
“……原本咱们这附近的人心里头都有数，基本上已经没啥人会去他的摊上买酸菜了，他自个儿还一副不知道咋回事儿的天天跟左邻右舍的摊主抱怨叫屈呢！”
“后来也不知是真的听人劝了还是真的看出来生意做砸了，一天天的光给这儿摆着摊儿，见不着来钱儿，起早贪黑的白耽误工夫，真的就把那烂菜叶子啥的，该扔就扔了。”
“可就是这样，依旧也没啥人愿意买账！”
大哥哼哼了两声，满脸的瞧不上：“老话他说的好啊，是狗就改不了吃屎！哪怕是他后来做出来的样子再怎么真诚，大家搁心里头都照样还是信不过他的。”
“改邪归正这种事情说起来轻松好听，可但凡是动过损人利己心思的，又有多少是真能够改好的呢？就算一时半会儿的，他做出个好人样儿了，等日子久了，他这小心思还是照样压不住！毕竟能动这种心思的，打根子上就坏了！”
大哥说起那卖酸菜的老头儿时候，满满的都是瞧不上。
“这种人你就别指望他能以损人利己为耻了！让他以此为傲还差不多的！”
大哥丢下烟头，用鞋底子狠狠碾了几下，吐了口吐沫落在地上很快凝固起来：“可也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咋回事儿，好些个人啊，都过来找什么老梁头酸菜，说是好吃，说是给那大饭店里头都是供不应求的，有钱都不一定能够吃上，那得是早早过去排队的，有时候为了吃上那么一口热乎乎的酸菜锅儿，排上两三个小时的队都有可能。”
他的脸上带着满满的不解：“咱也没吃过这老梁头的酸菜，也不知道他们说的贼好吃，宁可排几个小时的队也要吃的酸菜，究竟是个啥味儿……”
大哥摇着头：“反正在我看来，这老梁头的酸菜就是一坨屎。”
“可你别看咱们这片儿的人，几乎都不去他家买酸菜，那外面隔着大老远儿来买的人可不少。”
大哥说着说着就笑了：“我还特意问过几个过来买这酸菜的，到底是真好吃假好吃？结果你猜他们都说啥？”
“说啥？”梁知瞅着人问。
大哥呵呵呵的笑：“他们说一点儿也不好吃，有股烂菜叶子味儿，有人吃着还觉得像臭泔水……”
“那他们还一次又一次的过来买？”梁知不解。
大哥笑得更大声了一些：“我也是这么寻思的呀！我当时也这么问了，结果你猜他们又怎么说？”
“怎么说？”梁知更好奇了。
“他们说味儿是差了点儿，可这是老梁头酸菜啊！多少人排着队拿着钱都不一定能吃上的，他们之所以买回家去，自己做着吃的味道差了，那一定是自己手艺不行啊！不可能是这酸菜有问题。”
大哥说出这话的时候，就好像是听到了傻子言论一样：“反正咱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咋想的，倒是挺会在自个儿身上找原因的。”
他呵呵了两声：“就这么的，老梁头儿之前那惨澹的不能再惨澹的酸菜生意，到了现如今不能说有多火爆吧，但回头客还是有了一点的。”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在他这儿，慕名而来买酸菜的人，都还会再来第二回，甚至更多回……有的呢，是买过两三回就不再来了，听那个意思，就还是觉得出去排队吃更香一点儿。”
“有的干脆就觉得这酸菜不正常，很有可能就跟供应人家饭店的不是一个品质。”
大哥没忍住又拿了一根烟出来，还给梁知也递了根，梁知赶忙摆手推拒了。
他本身是不怎么抽烟的，刚刚那根也就主打一个陪伴，裹了两口，剩下基本都是在装个样子，等烟自个儿烧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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